2001年起,故宮與美國方面共同簽約修繕,預計將于2020年開放。
2001年,故宮與美國世界建筑文物保護基金會簽署倦勤齋修復合作協(xié)議,2006年擴大至整個乾隆花園,符望閣也包括在內(nèi)。圖為倦勤齋。
故宮東北角的乾隆花園內(nèi),不僅有微縮了江南園林景觀的倦勤齋,還有一處三層高的符望閣,因樓內(nèi)各間房屋回環(huán)往復,行走其間有誤入迷宮之感,被稱作“迷樓”。
多種裝修均屬紫禁城孤例
紫檀嵌玉櫊罩、雙面繡檻窗、點螺雕漆迎風板、沉香嵌玉花窗……200年后的它們已是滄桑盡現(xiàn),輕塵卻掩不住這些裝飾往昔的浮華與精致。
時至今日,里面甚至留著當年的“小紙條”泛黃的宣紙上,寫著“李三七”,“都是當年留下的紙條,可能是工匠用來做記錄的”,故宮古建部總工程師王時偉記得,十多年前他們打開符望閣時,里面雖然陳舊,但是建筑構(gòu)架基本完好。
符望閣內(nèi)檐木裝修普遍采用包鑲工藝,王時偉說,設計者為彰顯室內(nèi)雍容華貴之氣,所用木材均為紫檀、楠木等名貴木材。
不能全用實心木材,是因為清中期名貴木材資源已大幅減少,所以兼顧節(jié)約用材與視覺上的美觀稀有,只能選用當時還十分易得的楠木作為內(nèi)心,以紫檀木等模板拼接包裹于外。
比如有一處由兩層木材組成的透雕紋飾,面層木材為白木香(沉香木),底層木材為楠木,為了節(jié)約珍稀的白木香而分層透雕。
因為白木香能夠散發(fā)出油油的香氣,多用于把玩件上,如此大規(guī)模地應用于室內(nèi)裝修實屬罕見,在紫禁城中尚屬孤例。
同樣屬于孤例的,還有在符望閣南側(cè)的須彌座上的三槽漆紗彩繪夾紗隔扇。王時偉說,漆紗是一種經(jīng)緯糾絞交織并滿飾中國傳統(tǒng)金箔的織物,為了增加織物的挺括和平整,匠師于紗面上涂刷大漆滿飾金層,直到今天,用手觸摸,雖已脆化,但仍然能夠感受到它的挺固和嬌艷。
在故宮建筑內(nèi)檐裝修,漆紗彩繪夾紗工藝僅此一處,造價自是不菲,卻只用于隔扇裝飾。“沒什么原因,就是乾隆本人喜歡唄”,王時偉說,可以稱之為,“有錢,任性”。
不過,當年乾隆掛的“任性”之作,也成為了如今的難題,“很多工藝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傳,但目前確實還難以恢復”,王時偉說,紫禁城獨一份的漆紗目前仍在做研究,需要從顯微鏡下面看結(jié)構(gòu),再考慮怎么復制。
“畢竟以前也只有宮里才用這些”,他說,這些手藝的工藝脈絡尚存,但需要逐步摸索做法,這些謎題才能慢慢解開。
符望閣為何被稱作“迷樓”?
從外面看,符望閣是一座黃色琉璃瓦、藍卷邊的二層閣樓,實際內(nèi)部還有暗層,將樓內(nèi)分隔為三層。
從符望閣的剖面圖看,僅首層便被分隔為20余間房屋,且每間房屋的布置裝飾均不相同。有的是古色古香的木制隔扇,有的則在整面墻上鑲嵌了西洋式鐘表……行走其間各不相同,想找到上樓的樓梯也頗費工夫,有迷失路途之感。
王時偉介紹,符望閣內(nèi),用于裝飾的有軟玉、岫玉、象牙、牛角……這些多彩多姿的鑲嵌材料,讓空間更加精致而靈動,不經(jīng)意間平添了幾許自然雅趣。
探樓仿似探秘,穿門過戶之際似入無限空間,又有無窮奧秘可探,所以符望閣也被稱作“迷樓”,王時偉說。
中美合作結(jié)合傳統(tǒng)與科技
2001年,故宮與美國世界建筑文物保護基金會就倦勤齋修復簽訂合作協(xié)議,2006年簽約擴大至整個乾隆花園,符望閣是當年開始修復的項目之一。
15年過去,倦勤齋、符望閣等中美合作修繕的古建筑已經(jīng)成為中外合作修古建的典范案例,王時偉作為項目的中方負責人,與美國專家們定期交流溝通,碰撞出了不少火花。
“他們的理念很先進?!彼f,修復前,外方專家會先仔細研究材料。這啟發(fā)故宮將傳統(tǒng)與科技結(jié)合起來,“傳統(tǒng)的不一定是最科學最美觀的”,這打破了以往國內(nèi)修復文物憑經(jīng)驗的傳統(tǒng),“要把傳統(tǒng)工藝進行科學化研究”。
例如符望閣修繕后掛的窗戶,乍看使用的是舊時的窗紙,實際上這是一道“紙”窗簾,可以人工開合,夾在雙層玻璃之間,王時偉介紹,與最初的金屬質(zhì)地窗簾相比,現(xiàn)在改成紙質(zhì)的,如今的紙窗簾既與環(huán)境統(tǒng)一,同時也有密封遮光的作用。
空間容量小擬預約參觀
王時偉說,根據(jù)工作安排,到了2020年時,符望閣等乾隆花園其他建筑就能完成修復,室內(nèi)的陳設等都會按照文獻記載恢復舊貌。
但開放與否,是個需要探討的問題,“美國方面當時提出的要求是,要讓公眾能看到”,他介紹,但是此前符望閣等未開放過,就是考慮到樓宇結(jié)構(gòu)復雜容易藏人,才封閉多年。
“這是個矛盾的事”,王時偉說,修復之前就策劃要進行展示,如何開放、如何導覽等,但都不太成熟,“畢竟這里是被設計成一個私人空間,容納不了太多人”,同樣還要考慮文物安全。
也有人提出會員制和預約制,讓有一定基礎的觀眾來此參觀研究,方案也不甚成熟。
站在符望閣北門處,王時偉偶爾會告訴誤入的游客“這里不能參觀”,再關門“謝客”。然而一扇木門似乎就隔離了符望閣的空靜,珍妃井等知名景點的喧囂與它無關,“這里面值得研究的太多了,除了裝修,擺件也都是寶貝”。
“總得讓人看看吧”,他說,這也是美國方面不計回報,投資修文物的初衷之一,“這么好的歷史,得讓更多人知道。”